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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良开先生中篇小说《带伤的玉麒麟》第十四回:叙旧情摆出奇特事 遇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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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1-2-10 16:11: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简恩承 于 2021-2-10 16:25 编辑

    第十四回
    叙旧情摆出奇特事
    遇冤家横祸从天降

           铁心与白爱花爱情纠葛的日记,截止于一月三日。
           从四日起至案件发生的头一天,长达七个半月的日记中,再也找不到与此有关的一句话。
           向志华看完铁心的日记,浮想联翩,陷入迷茫和新的疑惑之中。
           看过日记,铁心与白爱花的这部罗曼史的脉络已一目了然,但似乎又还隐藏着余韵。向志华在想,既然以决裂告终,就应该干脆利落,一刀两断。他为什么还留条尾巴?而又只字不提,又意味着什么?是他把苦水吞下肚,还是积蓄起来,再来算总账?是快刀斩乱麻,果断地从记忆簿上一笔勾销,还是优柔寡断,藕断丝联……
           白爱花表面看来很美,实际上是一种粗俗的外在,是对美的扭曲和亵渎。说她是一朵“臭牡丹”,并不过分。铁心追求真善美,与假丑恶相抗争,是一个对生活、事业与爱情的底蕴和真谛的发掘者和探索者。他的动机、内心世界应该是对的,但与现实不并相吻合,主观愿望与客观现实相矛盾,良好的动机没有得到应有效果,原因是什么?
           除此之外,在铁心的感情生活中还闯入了一个乡村姑娘莲英。莲英具有独特的美德,比白爱花不知要强胜多少倍。铁心恪守“爱情专一”的信条,没有答应这门亲事。遗憾的是,他在舍去臭牡丹之后,并没有回过头采撷白兰花,这似乎是他傻得出奇而显得蠢了。莫非他对臭牡丹还存有幻想,还是另有考虑呢?
           纵观这部罗曼史,可以肯定地说,看不出铁心有报复杀人的动机,那他又怎么卷入这起案子的呢?
           向志华百思不得其解,一切都聚焦于铁心本人,只有期待着病人早日康复,方能对这一系列疑团的解开。
           铁心经过白衣天使们的悉心急救,终于稳定病情,没再出现反复,伤势日趋好转。他似乎是个怪人,不到火候不揭锅,在危险期内,没有说过一句胡话,也不曾讲过与案情有关的任何事情,哪怕是支离破碎的三言两语。他的嘴好似贴了封条,不到时候,不起封,不开口。
           向志华以极大的忍耐等待着。
           一晃二十天过去了。
           这天,吴梅揭去了缠在病人面部的纱布,狡黠地笑笑,对向志华呶呶嘴,知趣地走开了。
           铁心睁开眼,有些畏光,用手捂住揉了揉,再次睁开,好似盲人重见光明,感到眼前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一切是那么新鲜、稀罕。他贪婪地巡视着病房,目不转睛地盯着向志华。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向志华也痴呆呆地凝视着铁心。他瘦的象骷髅,眼眶深陷,又黑又大,两颊和额头遗留着脱痂后的痕迹,显出几条刀刻的皱纹,满腮胡茬又深又密,与五年前相比,老了一大截。面对眼前的他,她心里像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涩一齐涌了上来。她欣喜的是他终于战胜死神,使生命得以延续,感情上能够得到补偿,案件中能做得到事实清楚,手续完备。忧虑的是,他是即将被提审的嫌疑犯,或许在高围墙内度过漫长岁月,或许是个死囚。尽管她内心不愿意这么想,但理智制约感情,感情无法与事实抗争,只能立足于事实,证据。她试图用冷峻的目光来回击他,却又缺乏对他视如寇仇的勇气。她恨不能臭骂他一顿,或者擂他几下,出出积郁在胸中的闷气;要么扑在他怀里痛哭一场,倾吐久别重逢的兄妹之情。但是,不行。私人情感只能埋藏在心底,不能表现在行动上。况且今天是第一次停针观察,他的身体非常虚弱,病情并不乐观,万一一口气上不来……
           四目相对,互相都想倾诉的激情尽在无言中。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它能表达互相间无穷无尽的心绪;它能传达信息,使互相间内心的奥秘融会贯通;它像一条彩色的纽带,把两颗迸跳的心儿系在一起。
           他们之间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互相都不敢相认,谁都不愿开口说第一句话。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铁心尝够了装哑巴的滋味,终于忍不住了。他抬手摸一把老长的头发和毛髭髭的胡茬,打破了沉默:
         “我已成类人猿了,能不能让我理个发?”
           他的话秃头秃脑,没有称呼,没有热度,冰冷中带有几分生硬。
           向志华左右为难,手足无措。在过去的时间里,是盲人对哑巴,装聋卖哑还混得过去。现在,这下面的戏却无法继续再演了。总得要说话呀,这个口又怎么开呢?她又想到,铁心没有亲人,她应当是他的亲人。他在日记里对她的评价那么高,说明他对她一往情深,既然这样,我干吗要对他横眉冷视呢?只要自己爱憎分明,明辨是非,心里有数,对他亲切一点又有何不可呢?这样做对公对私都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害,也能够解脱自身的窘境。想到这,她微微一笑,学着他的口气:
    “理个发好不简单,我来给你理得啦。”
         “你啥时学会理发的?”铁心淡然问道。
           向志华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找来理发工具,给他理着发,应付式地回答:“我妈是理发师,自然是传代的呗。”
         “大孃贵体可好?”
           提到妈妈,那早已淡薄了的哀痛又袭上向志华的心头。她的手颤抖了一下,马上沉静下来。她告诫自己,表情一定要稳定,不能流露哀痛,说话要平静随和,遂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妈已经不在人世啦。就在那一年我从边远的岩头赶回家,可怜的妈妈已奄奄一息,第二天就与世长辞了。妈妈去世后,我顶替了她的职业,没多久就调到东城区公安分局,在街道派出所搞户口管理工作。后来又去省公安学校学习了两年,毕业后又分到这里来的。”
         “哦。你的日子混的还不错。”
         “可以这么说,我算得上是个幸运儿。”
           他们就这样一问一答地叙着家常。表面看来,没有称呼,没有热度,实际上是心照不宣,不谋而合。在这不冷不热,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甚至有些无聊的对话中,互相在试探,接近。只因互相间的身份和境地不同,不得不保持距离,同演一出戏。
           理完发,铁心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向志华让他安静休息,自己到街上转一转。她想让他开开胃口,改善一下生活,就弄了一钵鸽炖肚,一盘干焙洋芋丝,一盘凉拌青笋。
           铁心见到丰盛的滋补佳肴,感激地说:“我死而复生,多亏你的精心照应。这番恩情,我是终生难报了。”
         “你应该感恩的是报案的村民和白衣天使。我算不得什么,不存在谢不谢。”
         “是的,我一人遭难,牵动着社会的方方面面,我应当感恩使我获得新生的所有人们包括你。更应该感恩的是伟大的祖国,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美好的社会,美好的时代。升平盛世,国泰民安,和谐社会,人心安定,否则一切都无从说起。而你一直守护在身旁,首先得谢你呀!”
         “先吃饭,别把话扯远啦。”向志华摆好两套碗筷,微笑着说:“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天吃的那顿美餐吗?……没想到吧,现在又在一起用餐啦。”
         “这……”铁心似乎被将了一“军“。
         “怎么,你有顾虑?”
           铁心想到五年前那激荡人心,终生难忘的那一幕,面对眼前的她,不知说什么好。
           向志华明白他的心思,故意岔开话题:“我都不怕,你顾虑什么?即使汤里有氰化物,我也陪你喝下去。”
           铁心激动不已,端起碗来说:“痛快,这云南名特食品与当初的洋芋果果加开水相比较,怎么好说呢?”
         “食品有别,鲜美无二呗。这是舌尖上的文化,还是让学者们去研究吧。”
         “是啊,此一时,彼一时。”铁心边吃边沉思,突然转过话题,问道:“今天是几号?”
         “九月十九号,怎么啦?”
           铁心掰着指头算了算,叹息道:“唉,一个月了,我又荒废了学业……”
           向志华见他精神还好,不妨扯扯正事,就试探着问道:“出事那天的情况你还记得么?”
         “还可以。我从清醒过来这几天,就一直在认真回忆。我认为还清楚。在向组织正式交代之前,可先给你讲讲。你可以把我说的作一面之词,再去调查核实……”
           八月十九日早上,铁心接到刘大山的电话,说队里急需一台水泥搅拌机,同时需要预订一批框架轻模板和镀锌波形瓦,叫他抓紧时间立即去办理。
           这天是星期日,省建筑公司关门闭户。铁心东奔西跑,好不容易找到供应科长,但他两手空空,显得有些唐突,无贡可进,供应科长捞不到外快,垮脸撇嘴,盛气凌人,“无法解决”,一句话搪塞过去。铁心磨破嘴皮也白搭,只好去找总经理。
           那些年社会上有个怪脾,上门求人办事,你不表示点“意思”,跑断腿也活该!铁心碰了钉子,学着乖。他在找总经理之前到农贸市场上溜跶了一圈,见经理夫人在买大鲤鱼,价钱讲不好,叨唠着转到别处。他就乘机买了两条大鲤鱼提着,跟在经理夫人身后,快到经理家门口时,把鱼送到经理夫人手里。经理夫人半推半就,接了鱼,笑眯乐呵地招呼铁心进屋去。
           经理在睡午觉,铁心在厨房里杀鱼,与经理夫人聊天。等到下午两点半钟,经理才从卧室出来。磨蹭一阵,还是那两条大鲤鱼帮了大忙,夫人在一旁帮腔说情,总算办成了。经理答应把修理所刚修复的那一台水泥搅拌机处理给他们。
           接着,铁心又到镀锌波形瓦厂。工厂的事情还好办,人家欢迎来人来函订货随时都有人负责接待,态度热情,服务周到,没费多大功夫就把事情办妥了。
           这时已到了下午三点半,铁心还要去框架轻模板厂联系订货。框架轻模板厂在北郊,要在小花园转车。铁心到了小花园,感到又累又饿,腹中叽咕,就钻进工艺美术公司旁边的小食店,稍作小憩,吃了两碗卷粉,歇口气,就去赶车。
           四点钟,铁心在北站挤上了开往北郊的公共车。
           车出一站,铁心无形中感到他的肋间被人拐了一下。上下车的乘客十分拥挤,乘客之间的被碰着、挤着、拐着、攮着是司空见惯的,谁都不当回事。铁心不下车,照例是往旁边挪一挪,给别人让路。他往里挪,人家往外挤出,两下相撞,铁心无意间回顾了一下。这一回头,使他惊诧。他发现拐撞他的人竟是白爱花。




           夹道遇冤家,不记仇恨也要看脸色。他俩断绝关系已有半年多了,这下蓦然相遇,说不出是啥滋味。他不愿意也没有必要去追索往事,只作为一般认识而礼节式地咧咧嘴。白爱花仍同往常那样风姿飘逸,但有点惊惧惶恐,面容有些凄苦,显得很木然,一副病态,瘦了许多。
           就在这一瞬间,白爱花随着拥挤的人群下了车,铁心还没反映过来,乔燕就提着两兜东西上了车。
           铁心顺手帮了一把力,从乔燕手中接过一个兜。乔燕挤过来与他并肩站着,惊讶着:
         “是你,铁心同志,好长时间不见啦,现在在哪里高就?”
         “在工学院进修。”
         “哦,好啊,深造去啦。听说你失去了一条腿,是真的吗?”
           铁心淡淡地笑笑:“算我福大命大,造化大,也是老天保佑,这条腿又还保留着。”
           乔燕倒是很热心的:“小白不是刚才与你同车的么?她对你怎么样?”
           铁心未置可否,依然淡淡地笑了笑,把话岔开:“小乔,你怎么进城买菜来啦?”
         “我来给姑妈祝寿,出来买点菜。”
           乔燕只乘一站就下了车,她顺口邀请铁心去玩。铁心领情地答道:“谢谢你的好意,今天我很忙,没时间了。晚上我还得赶回去。以后再说吧”
           铁心直达框架轻模板厂,办妥了要办的事,来到电信局,给刘大山挂长途电话。挂完电话,他来到西站,已是晚上八点半钟了。
           从西站开往观音山的末班车二十点十分。
           铁心没有赶上末班车,不得不迈开两条腿,拿出急行军的速度赶回工学院。
           工学院的大门已经上了锁,铁心几乎撕破了嗓门才把门喊开,还挨了门卫的一顿剋。
           这一天,铁心累得够呛,进门就懒得动了。可是,全身灰尘,两条腿火辣辣的、硬梆梆的,嗓子干的起火。他得喝杯水,清扫一下灰尘,用热水烫烫脚。
         “嗯,怎么回事?”就在他拍打身上的灰尘时,愣住了。他的手触到包包里一件东西,掏出来一看,是封信!一个孤独的单身汉,哪来的信呢?真是荒诞不经,玄而又玄。看信封,上面写着他原来的地址:319信箱。说明投信人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新址。
           铁心抽出信瓤瞟了瞟,大吃一惊:啊,白爱花的绝命书!
           如果是别人,既然早已恩断义绝,又何必自找麻烦;或许会不屑一顾,将它撕得粉碎扔进垃圾箩;或许将其毁弃,置之脑后。铁心却是个慈善菩萨,宽宏大量,乐善好施过了度。结果是自找麻烦,自食苦果。
         “我不会像你那样绝情,还希望你有后悔的一天,我仍然欢迎你。请记住,我有必要拯救你的灵魂。”铁心对白爱花说过的话又在耳际萦绕。下午在车上碰见白爱花的那一瞬间又闪现在眼前。他心想事出有因,必有来头。假如她真的睡在磨盘上想转了,这回头草该吃的还得吃。
         “铁心,你的紧急电话!”门卫传达员牢骚满腹地跑来叫他,“活见鬼,深更半夜的还要找人,搞啥子名堂……”
           铁心才把信展开,还没来得及细阅,就被那该死的电话打断了。他拿起话筒,话筒里传来一个齆鼻儿的声音:
         “白爱花服毒自杀,快咽气了。她嚷着要见你一面,否则死不瞑目……”
           绝命书,突发事件接踵而来,把铁心震懵了。他无法冷静,也来不及细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无论她过去多么缺德,多么丑恶,到了末日总会翻然猛省,立地成佛。正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只要她能猛省,就应当伸出友谊的手去牵住她,哪怕是临终前的一息。姻缘不成仁义在呵!
           铁心丢下话筒,就朝青年商店奔去。
           他犹如一个夜游症患者,浑浑噩噩,飘飘拂拂,鬼魂一般,飞奔着,踉跄着,云里雾里撞进白爱花房间,里面没有灯光,没有火烛,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这时,他好似在睡梦中被人唤醒,猝然一惊,感觉不对劲,白爱花服毒自杀,有人打电话报信,说明应该送医院抢救,怎么会在她宿舍里呢?他急速转身出门。
           天井里黑如锅底,啥也看不见。铁心找不着出去的路,想呆会儿,凭借夜光辨别路径。他还没站稳脚跟,后脑勺就被重重的挨了一下,当即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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