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二胡的修车人

简国志 · 发表于 2015-8-20 10:39:07

在孝高陪读的那几年，我经常骑车从红光路经过。有一天，在红光路与体育路交汇口，一首凄婉、辛酸的二胡声突然从耳边传来。我循声望去，只见一老者坐在修自行车摊位旁边动情地拉着二胡。我是骑车一族，也喜欢听二胡。因此，对这位拉二胡的修车老人产生了兴趣。

一次利用打车气的机会与老人攀谈起来。老人说，他家解放前在现在的孝高附近有100多亩地，后来土改时被划成地主。父亲在一次批斗会上突然发病倒地再也没有起来，母亲受不了打击上吊自杀。此时，他还不到12岁。父母没有了，靠亲戚朋友接济长到16岁。再后来，他响应支边号召到新疆生活过一段时间。等他再回到孝感的时候，已经是奔三的人了。因为家庭成分不好，找对象一直是个问题。后来，在亲戚朋友的介绍下，找了一个身体带有残疾的姑娘生活至今。后来有了儿子、女儿。女儿出嫁了，但儿子高中毕业后，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东晃晃，西晃晃，年纪看着长大，女朋友也没个踪影。
老人念过初中，修车的间隙除了拉二胡，也看报纸和杂志，对时政问题也有自己的看法。说起年轻时经历的岁月，老人百感交集。我问他，有没有怨恨过那个时代？假如没有那场运动，你现在也是真正的土豪啊。老人说，这都是命运，没有假如。命运注定的，躲也躲不过，命里没有的，争也争不来。
老人生活很恬淡，虽然没有退休金（农村人都没有），只有每月政府发的几十元的普惠式养老金，但他有一门个车的手艺，每天也有三五十元的收入，有活就做，没活就拉二胡、看报纸。老人做生意很讲诚信，不乱收钱。打气、补胎、换小部件都有规定的价格，多了一分钱不收。有次补个胎，我见大太阳的，他搞得满身汗流，给他5元钱不让找，他坚决把3元钱找给我。老人说，我是做手艺的，不是要饭的。他这句话让我非常不好意思。
如今，每当我经过这个地段时，都会习惯性地朝那个方向望过去，时而见到老人忙碌的修车身影，时而也会听到那首不太连贯的二胡名曲《二泉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