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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冰诗文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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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5-11-15 09:11:3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简冰诗文之十四




    凤凰之旅
    读过沈从文的《边城》和《湘行散记》,为书中的人物“翠翠”、“爷爷”和那条黄狗,还有沈从文笔下那特定的历史人文和奇异的风土人情的深深的吸引和陶醉,很想去拜谒心中向往已久的湘西那片神秘的热土---凤凰古城。沱江沈从文故居,但一直没有机会成行,这念头一直在心中萦绕,像挥之不去的一个久远的梦景,埋藏在心间。今年初秋的一天,当我终于成行和文友们结伴而行,踏上从宜昌开往湘西的列车时,我仿佛还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以为那还是梦境中的一个念头。火车在江汉平原上向南疾驰,车窗外是飞速后退的广袤的田野,和隐约可见的如水墨画一样在天际处起伏的山脉,火车在飞速中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就象我此刻心里咚咚的心跳一样异常激烈、兴奋、惶惑和激动,我恨不得火车要开得飞起来,好早日到达我梦中的凤凰。
    边城中的翠翠呢,还有祖父和那条黄狗呢,是否依然生活在沱江边的古老的小镇?那只摆渡的乌蓬小船,是否依然停泊在沱江清柔的碧水里,等待主人的双手来回摆渡,悠荡出涟涟的碧波,划出一片湘西山野的异趣?火车的轰鸣之中,脑海里尽是湘西那片神秘山水与人物。列车接近湘西,窗外便多了一些奇异的风景,山显得越来越高,隧道便也愈来愈多。列车有时要在黑暗中穿行半个小时,才能从山的一边走到另一边;有时,车身一晃,眼前便又出现另一幅画面:湘西的山野便多了一些收割稻谷的农人,三五成群,一家一家的,男人不慌不忙地踩着打谷机,女人和孩子弯腰割着稻子。从窗前看过去,那是一幅流动的乡间农桑图画。
    晚上九点,列车到达湘西首府吉首。我们下车后又马不停蹄转车,前往边城凤凰。夜晚,月亮还没出来,湘西的山野一片漆黑,汽车在山间公路上疾驶,公路起伏飘泊,坐在车中,感觉象坐在夜航船上在波涛之间一上一下起伏不定,山路边的房子安静地立在山间,门前的灯火显得幽暗而朦胧,远处山寨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分不清哪是天上的星星,哪里是人间的烟火。湘西的夜晚显得分外静谧、安然,象一段搁置在山野“翠翠”的一段往日的旧梦。
    当我们经不住旅途的困倦,双眼渐渐朦胧之际,突然前方一片灯火通明,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巅簸,我们终于到达湘西边城——凤凰了。
    凤凰是一座建在山谷斜坡上的千年小城,地势的高低起伏,使得老城的房屋彼此错落有致,在黑暗的灯火中望去,漆黑的屋瓦鳞次桎比地覆盖着,蜿蜒着,起伏着一种逶迤之美。踏进千年的古镇,仿佛刹那之间,我们由现代沿着时空隧道走进千年以前的历史,身心非常淡然、安宁。触目街旁清一色的木板房子,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仿若天上人间一般。
    那晚,我听见了自己踏响小巷石板路的声音,脚步声在小巷里空洞的回响,有些象啄木鸟的尖喙撞击树干的声音,竟是那样的干净和清脆,有着深入人心的沉醉和心静。
    穿行在狭窄而幽长的小巷里,小巷两边的木板房蜿蜒曲折,大面积的木板房占满我的视线。在满眼的木头的颜色里,在街灯的黄亮的光线中,可以清楚看见木板的纹路上涂过的一层薄薄金黄的桐油,依稀闪着一些明亮的柔黄的反光。突然之间,一缕一缕若有若无的木头的清香,直扑入我的肺腑,那香气似沉香又似艾叶香味,略微苦涩中带有一种清新,使劲翕动鼻翼,那幽香便又悄悄遁逸,无处寻觅它的踪迹。
    小巷里暗香浮动,灯影朦朦,在偶尔敞开的花窗里,我看见一个安闲的妇人,临窗而立,手拿一卷翻过的书籍,纤纤手指,也如书籍的纸张一样苍白细腻,她斜倚窗前,姿态安详,也许她刚看完那段文字,一张满月般明净的脸上,一双漆黑若水的眸子,正凝视着窗外沱江上的夜空和远方黝黑的山岩,冥想着自己不为人知的心事。女人如亘古时间中的一幅插图,静默悠然而立,触痛我的眼睛和心中久违的幻梦,定格在我隐隐作痛的心灵的屏幕。
    我刹那间又疑惑那是边城中的“小翠”么,还是梦中清丽的幻影,那样真实而又虚幻地呈现在我眼前。
    幽长而封闭的小巷保守不住水乡的秘密,木板的缝隙之间光亮掩藏不了河流的存在。我甚至听见了吊脚楼下潺潺的汩汩的水流的喧响。那些木板房和吊脚楼,一面临街,一面临水,这面是曲折狭窄的小巷,那面又是宽阔青绿的江流。所以在我看来,吊脚楼既赋予了河岸的坚实,又吮吸了水波的灵动,才显得格外的稳健,在几千年的岁月中临风屹立,稳如磐石。
    靠水的一面,开着斑驳的花窗,装饰着壮丽的河景,一条清蓝的沱江,半窗闲适的风情。沱江摇橹船夫的欸乃之声,在夜色之中清晰地传来,在古镇静谧如阑的夜色里,极富韵味。
    夜晚十一点,在临江的客栈略作小憩,便登上依傍沱江边吊脚楼的三楼一个向江心伸展出去的平台上,在这古色古香的吊脚楼上,我们围桌而坐,吃着从沱江里捕来的鲜鱼火锅,喝着湘西佳酿的醇香的苞谷酒,感觉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和惬意。此刻,一轮淡黄圆润的月亮升上沱江幽蓝的夜空,照彻一条淡蓝的江流。沱江上飘起一缕缕淡淡的白雾,更增添了一份未知的神秘,沱江两岸灯火灿然,那些吊脚楼上点燃的红灯笼,发出朦胧桔红的晕光,倒映在碧波粼粼的江水里,流光溢彩的沱江岸边,让你分不清哪里是岸上的灯光,哪里是水中的月亮。远处沱江边的那座白塔,站立在灯火迷离的沱江边,像个饱经沧桑的身材清癯的老人,虚怀若谷,不发一语。
    在吊脚楼里喝酒赏月,抬头望天上的月亮,低头再看沱江满河的灯火,一阵河面上湿漉漉的清风徐徐吹来,扑打着贴肤的衣衫和酒意涌动的心腹,直感觉自己已是两腋生风,有若神仙一般翩翩欲醉。
    那晚,我喝得酩酊大醉,当夜阑人静,我相扶走下摇摇晃晃的吊脚楼房木梯时,几次差点跌倒在沱江里,我想就是跌倒在沱江。夜宿吊脚楼客栈,躺在床上,谛听楼下潺潺奔流的沱江水响的声音,梦景中全是碧波涌动水流的喧哗。
    凤凰的古巷,幽远而又神秘。走在街上,曲径通幽,好象永远也没有尽头。古街的石板路上,光滑而又整洁,细看,有些石板上有着浅浅的凹痕,那是千年岁月中马蹄和旅人踏出的岁月风尘印迹,镂刻在斑驳的青石板路上。古街两旁店铺林立,湘西特有的蓝印花布店、姜糖店、竹器店、银饰店、工艺品店以及蜡染店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店铺门前的飞檐翘角的梁下,挂着成串的红色灯笼,象古时的驿站和客栈,洋溢着一种特有的喜悦氛围。也许凤凰古街永远是这个样子,从远古一直延续到如今。
    从下榻的客栈沿古街而行,满街行人熙熙攘攘。有几个苗族妇女在街旁兜售银饰制品,她们穿着漂亮的苗族服装,头上的银饰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她们旁若无人地在用绣花针扎着蜡染的荷包。还有几个凤凰本地人拉着黄包车,车上坐着一些外国男人女人,在街上飞奔,在快速转弯时,那些女人发出一连串的欣喜地尖叫。
    进入西城门,登上西城楼,站在城楼上便可鸟瞰整座凤凰城,沿沱江用大青石修筑的古城墙上俯身探望,就是在今天,它的高度与雄伟,依然是不可逾越的防御障碍。
    在凤凰的历史中,数百年来,这座高大的城楼历来是兵家争夺的要地,汉兵与苗民在此厮杀,上演过多少血腥搏杀的悲壮场面。就是今天看上去,这座有着四百多年历史的仿唐建筑依然斑痕累累面目沧桑,它高高耸立在沱江边上,见证了昔日烽火连绵、鼓角相闻的战争画面。据城楼上资料记载,凤凰城明清两朝,就有43位同知(最高行政长官)在凤凰被杀,可想而知,凤凰在当时朝庭的大汉民族强权下,驻扎重兵与相互厮杀和血腥杀戮,成为它永久的伤痛的记忆。
    岁月流逝了远去的厮杀,而今的凤凰古城虽历尽沧桑,但却依然保持了往日的宁静与美丽、恬适与淡泊的心性。或许在这个喧哗的世界,凤凰以其特有的顽强,保持着往日不改的容颜,以独立的姿态,屹立在湘西的山水之间。
    熊稀龄的故居,就掩藏在凤凰古城的老屋中间,如果没有门口那块“熊稀龄故居”木牌提示,就很难找到这位中华民国总理兼财政部长的老宅,象夹在书中一段不起眼的文字,稍不留神就会忽略。
    沿着长长的窄巷,走进光线幽暗的屋子,展现在我们眼前的并不是一个雕梁画栋的豪府名宅,而只是一个中国南方乡村典型的天井式的院落:厅堂、偏房、卧房、书房安排得井然有序,雕花的窗棂上是喜字型的漂亮窗格,那些镂空的精致的红木家俱,虽然颜色黯淡,油漆斑驳零落,但依然看得出熊稀龄出身于富贵之家,和这座院落当年恢宏的气象。
    熊稀龄是凤凰的重要人物,他将凤凰的标记贴在世界的额头,凤凰虽然偏僻、闭塞,但从没中断与主流文化的渊源,熊稀龄就是凤凰山水和书香传统熏染出的一个怪才。
    清朝光绪年间,他考中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光绪二十三年任湖南时务学堂提调,次年他参加维新运动被革职,后来他成了出洋考察宪政的五大臣参赞,民国建立后,于1913年出任总理兼财政总长,他总是及时地出现在风起云涌中国政坛的重要职位上,直到1937年病逝于香港。
    熊稀龄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凤凰的古巷之中,但他的气息依然萦绕在这栋老屋。从墙上贴着他的照片来看,熊稀龄英俊的脸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飘逸的络腮胡须,透出一股儒雅之气。特别是他一生中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俊雅。虽然是黑白照片,但依然掩饰不了三位夫人的绰约风姿和飘逸灵秀的身影。
    凤凰好象有意要把那些过往的名人藏匿起来,岁月正在隐去大地上的痕迹,凤凰出过许多显赫的人物——熊稀龄、田应诏、陈渠珍、沈从文、黄永玉……哪一个都让世界目瞪口呆。
    而熊稀龄的故居被纳入凤凰的主题之下,是因为他政治上的传奇经历,就象树林中的一片绿叶,交响曲中的一个音符,奏出了时代最精彩的乐章。
    沈从文的故居镶嵌在离北城门不远的一条深长的小巷里。如果没有导游的指引,你根本就不可能寻找到这处令每个外来游人仰慕已久、瞻仰的圣地。这座仿古的四合院的老宅,和熊稀龄的故居一样,也是朱墙黑瓦、高大气派。七、八间布局合理的厅堂、厢房、书房、卧室错落有致,雕花的窗棂古色古香,除进门的厅堂青砖铺地,厢房、卧室、书房都是木板铺就的地平,墙上贴着沈从文幼时到青年和老年时的像片,其中有两张叫人过目不忘,一张是沈从文和夫人张兆和的夫妇合影,看得出一对青年才俊意气风发,两人的眼角眉梢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和无比的幸福,另一张是沈从文和他的表侄黄永玉青年时期的合影,两人一高一矮,沈从文高挑而儒雅,黄永玉敦厚而机敏,就是这样一对凤凰的游子,多少年后,他们成就了自己一生的事业,成为国内外著名的作家和画家。
    天井旁的一件厢房里,白色透明的玻璃柜中陈列着沈从文一生七十余本著作,各种新旧的版本的书籍琳琅满目地排列在长长的赭红色绸布衬底玻璃柜中,一路看过去,不禁令人肃然起敬,我是读过沈从文先生的《边城》、《长河》、《湘行散记》的,为他独特的文风和著述的丰硕而深深震撼,而今天亲临故居一睹,更是令人深深敬佩。
    书柜的上方,贴着沈从文先生的手书的条幅: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我默默念叨着墙上的文字,似乎感悟到沈从文先生一生的座佑铭,便是这几句看似极其简洁又寓意深刻的文字。
    从天井往屋后进入大厅,一侧是沈从文父母的居室,卧室里一张雕龙画凤,做工考究的朱红色的大床尤其令人瞩目,那床象一座楼房一样高大,床柱、横梁都是镂空的雕花图案,做工精致细腻,可谓巧夺天工。沈从文就出生在这张床上,从卧室里其它家俱和陈设来看,那些富丽堂皇、精巧华贵的家俱,虽然油漆斑驳零落,但仍然透过往昔的时空,看见昔日沈从文家庭的富贵殷实,绝非一般穷家小户可比。
    厅堂另一侧是沈从文的读书习字的书房,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床铺占据屋内很小的一角,特别醒目的是一张巨大的雕着喜字格的窗扇下,放置一张大书桌和一把雕花的太师椅,厚重大气。沈从文先生就是在这张书桌上写下他的传世名作《边城》的。站在书桌前,我仿佛看见一个书生伏案疾书的背影,和他凝目而思的面容,他以沱江浩淼的灵气,抒写着湘西山水中的百姓人物,尤其是那个摆渡的清纯得如沱江之水柔曼清俊的女子“翠翠”的人物形象,已经和凤凰的吊脚楼、沱江、万名楼一起,镂刻在一代又一代人们的记忆之中,永不消逝。
    沈从文是凤凰的游子,也是凤凰人的骄傲。1982年5月,八十多岁的沈从文重回故里,在凤凰城的旧居中,作家用老迈之人颤抖的手指,久久抚摸长了斑驳霉点的墙壁,昏花的老眼流下一行沉思的浊泪。这是他与自己出生地诀别的时候,他把从十五岁那年离去之后,在他乡所遭遇的一切幸运与不幸,一切欢欣与委屈,透过指间的温度传达给养育自己生命的老屋,他曾经这样总结自己的生活:我来到城市五、六十年,始终还是一个乡下人,不习惯城市生活,苦苦地怀念我家乡那条河水和水边的人们,我的感情同他们不可分。
    藏在深山的凤凰城,是他此生的出发点,也是他最终的归宿地。他的表侄画家黄永玉在他听涛山的墓地刻了一行碑文来纪念他:“一个战士不是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
    沈从文先生实践了他自己的诺言。他对这方土地的报答,就是用卓绝的才华为湘西的山水凤凰河流花草渔舟歌谣人物故事竖碑作传,让后来的人们记住湘西凤凰的美丽,记住那个《边城》中的少女“翠翠”、“爷爷”,还有那条黄狗和那只柳叶儿一样漂在沱江上的渡船。
    凤凰城寺庙众多,据凤凰县志记载,小小的凤凰县城曾有50多座庙宇,分布在2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这和凤凰人崇信鬼神,信巫重傩的文化传统有关。
    三王庙建在城东南观景山麓,旧名天王庙,清嘉庆三年由同知命傅鼎扩建重修,改名三王庙。相传庙中所祭白面、赤面、黑面三尊塑像,是宋代名将杨业第八世孙应龙、应虎、应豹三兄弟。三兄弟曾受朝廷派遣,南征蛮夷之地,此庙正是为纪念三王的功劳卓著而修建。
    沿着青石台阶缓缓而上,三王的浮雕之像在青石坎上栩栩如生的耸立,上得台阶五丈之高时,一座大庙便突现在眼前,此刻庙中香烟缭绕,豉声大作,几位布衣布裤神色凝重的和尚,正在做着法事。
    其实,三王庙在当地又被称为“苗疆大理院”。它还有一个功能,是约定俗成的苗民的最高讼院,无论大小讼案,苗人不服县衙判决时,便去三王庙“吃猫血”。
    所谓吃猫血便是诉讼双方饮下滴有猫血的白酒,男女老少一同饮血发誓,血酒下肚绝无反悔,苗人畏此莫深。据文史资料记载:当其入庙吃血,则膝行股栗,莫敢仰视,理屈者逡行不敢饮,悔罪而罢。
    到了近代1911年的辛亥革命,此庙有着骇人听闻的故事。当时,凤凰光复军起义响应攻打厅城,以失败而告终,镇压大屠杀开始之后,三王庙里押满了四乡捉来的人犯,县太爷要选出其中一些杀头,又嫌选择手续麻烦,于是让这些被捉来的乡下人自己掷爻定生死,阳爻者开释,阴爻者斩首,生死存亡一切交给供台上的泥塑三王安排,叫人想来甚是荒唐。那年刚满九岁的沈从文每天在庙里看乡下人掷爻,看河边杀人。多年以后他在文章中写到:“那些乡下人如何闭了眼睛把手中一幅竹爻用力抛去,有人到已应当开释还不敢睁眼睛,又看着那些虽已死去,那份颓丧对神埋怨的神情,直使我忘不了。”
    三王庙记载着血腥、暴力,又记载着虔诚和愚钝。但我想更多的是给沈从文以血腥的记忆、震惊。
    沱江上的虹桥风雨楼可以说是凤凰城里一处最繁荣的地方。1907年由湘西镇守使田应诏召集乡人捐资修建,这座虹桥我在黄永玉散文中看到的情形:“一座大桥,桥上层叠着二十四间住家的房子,睛天晾着红红绿绿的衣服,桥中间是一条有瓦顶棚的小街,卖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座造型特殊的石拱桥就横卧在沱江之上,它在1956年改建为公路桥,桥上的房屋既已拆除,桥中间的小街也不复存在。到了1999年重新修建的时候,基本上恢复了虹桥的造型,几十间房子盖在桥上,全部出租为门面,实际上第一层是长条形的商场,第二层是小型博物馆,里面陈列一些名人字画和乡土民俗用具。同时兼作茶馆和文物商店。在这里我还看见朱镕基总理亲自题字:凤凰城,朱镕基。整张纸上只有六个大字,那书法苍劲有力,别具一格,体现一代伟人的风范。坐在虹桥二楼木椅上,凭窗远眺远处起伏的山峦,徐徐清风扑面而来,带来沱江敲动的鼓声和隐约山歌声。喝一杯清茶小憩,凭窗而立的身影,你似乎也成了成了沱江上的一道风景。
    依然听得见虹桥下沱江流动的喧哗,驻足凝思,多少感慨和沧桑涌上心头,这千年的历史象沱江流过的一瞬涌上心间,久久挥之不去,而你只是沱江上的一滴水珠,已被河流淹没得无影无踪。
    虹桥出口处,贴着一幅画家黄永玉所作的对联:
    凤凰重镇仰前贤妙想架霓虹横江左右坐览烟霞拍遍栏杆神随帝子云梦去。
    五竿男儿拥后生豪情投烈火涅槃飞腾等闲恩怨笑抚简册乐奏傩骚雾山来。
    在凤凰城,北门口码头是沱江上的一个著名景点,宽阔的沱江上有一排整齐的刚露水面的跳岩,紧傍跳岩是一座木头小桥,我想,在沱江不涨水的季节,这跳岩和小桥方便了河两岸的人们。
    沿着青石板的阶梯往上走,就是凤凰的北城门楼。据凤凰文史资料记载,当年,这里河边码头上又是厅衙的行刑场,有几千人犯殒命于此,而今经过上百年时光的淘洗,河边沐浴过几千人鲜血的青石上洁净光滑,未留下一丝痕迹。我想,码头与河滩以往历史也许不会再有人讲述。
    而在这个清晨,河边是洗衣的妇女,还有洗着白菜萝卜的小女孩,跳岩上不时走过一个身着苗族的服装的女孩,一路银饰脆响,俏丽而又动人。
    我们坐在两头尖翘的小船上,由艄公摇着小船,飘流在沱江悠悠碧水里,两岸吊脚楼房子的木柱倒映在碧水里,有风吹来,满河涟漪搅乱了凌乱的影子,透过清清的水波,你甚至可以看见沱江水底的绿草,在水波里轻轻摇动。远处河岸上有湘妹子的歌声传来,既婉约又清脆,既高亢又野性,传达了湘西妹子的一往情深。那是《边城》中的“翠翠”么?那个清灵俊秀的小女子,是否就在这沱江上,用歌声召唤着每个游玩的的旅人。
    坐在小船上,目睹沱江两岸的风光,那些飞檐翘角的老房子和悬在河岸上的吊脚楼。还有那些古色古香的家俱。青石铺地的街巷,可以说,凤凰的每一处都散发着古旧朴实的气息。游历一次凤凰,我感觉我的灵魂曾经在湘西小城里游荡,我仿佛在很久以前曾经在这里生活过,我的灵魂曾在此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如今,全世界怀旧的潮流汹涌澎湃,而闻名遐迩的吊脚楼,正是人们怀念追逐之地,但有谁注意过吊脚楼的倒影中的神秘又动人的悲剧与诗呢?有谁知道湘西过去的苦难与凄凉呢?除了沈从文的文章和黄永玉的画笔,世人谁还能知道那湘西已经消逝凄美的岁月?
    哦,边城,你是人类心灵的故乡。
                                                    ( 此文获《中华散文精粹》征文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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