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无边花似梦——读简冰小说《水月》有感

简斌全

水月无边花似梦——读简冰小说《水月》有感

漫兮

香溪的美，绵延千年，清澈如许。香溪的水，日以继夜，蜿蜒流淌。流过汉唐的辉煌日月，流过明清的暮鼓晨钟。流过万重青山，流过亘古岁月。流过昭君故里，流过水月乡村。

如同每一条蕴涵丰富的河流，香溪河以她固有的养分，滋润着一代又一代的香溪人。水月，这个隐匿于香溪河畔的小小村落，以及这个村落里平凡而朴实的农民，仿佛一幅山水写意画，在简冰的文字里舒缓地呈现给读者。

一位友人说，他喜欢吃好看的菜。我说，我不仅喜欢吃好看的菜，还喜欢读好看的文。对于菜肴的好看，常常是限于颜色搭配的养眼。对于文字的好看，却不单单是语言的优美，还有文字之外的深意。

简冰曾经写过多年的诗歌，良好的诗歌基础，为他的小说写作提供了十分坚实的语言储备。他的《水月》，文字很美，如梦如幻，曼妙如歌。他这样描写山村，“有风的日子，小村一年四季覆盖着那种树叶翻动的喧哗声，山很高，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际”。他如此感叹，“时间像月溪河流动的水波一样，一点一点地移动，岁月淹没在春夏秋冬四季轮转里”。这样美丽的句子，在小说《水月》中，俯首皆是。它们如颗颗珍珠，串接成链，镶嵌于《水月》的悲欢离合之中。

穿插其间的民间歌谣，如同泛着泥土气息的青草，在水月的青山绿水之间，蓬勃生长，生长成水月儿女们心中的希冀和幻想。这些或粗俗、或直白、或诙谐的山歌，吟唱的是水月人的淳朴爱情，以及他们真实而贫穷的日常生活。

小说《水月》分为五章，菊香、兰月、李嫂、赵爷、水莲分别是每一章节的主人公。菊香是个爱唱歌的姑娘，在情窦初开的时节，她爱上了知青林光。一个山里的妹子，爱上了城里的男子，在那个荒芜的年月，这一场爱情注定是无果的悲剧。怨郎心似铁，哪懂女儿心？得知菊香怀了自己的孩子，林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喜，有的只是处心积虑的逃避。菊香，这个为了爱情敢于献身的女子，最终把自己的快乐和幸福，掩埋在那段短暂的恋情之中。随后的日子，她跟水月其他的女子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地过着庸常而平淡的生活，也许在某个时刻，她会想起林光，想起那段如水的时光。

兰月是个孩子，天生弱质，内向敏感。自她稍稍懂事起，她的身世之谜，就成了她的一块心病。她急于探究隐藏于她身世之后的秘密，她爱着母亲，又恨着母亲。她没有朋友，孤独而寂寞。她的成长是痛楚的，早慧的心灵和早熟的身体，让她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深渊。特别是在她得知自己是赵爷的女儿的瞬间，她是满心绝望的，一颗孩子单纯的心啊，就如此生生地给撕裂了。于是就有了后来的结果，在她的母亲和赵爷偷情的时候，她故意捅了马蜂窝，无情的马蜂，蜇死了她的母亲。而她自此心灵负罪，最终病死。那年，兰月十二岁。

李嫂，一个山村木匠的老婆，在水月村，她是个小日子过得富足而滋润的女人。李哥老实可靠，儿女乖顺听话，是多少人羡慕的一家人。可李嫂却跟着一个外地男人跑了。八年后，她又回来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一个山村女子作出如此忤逆的举动，情，还是性，谁又能说清？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貌似决绝的离开，幡然醒悟般的归来，说到底，是人性里的善恶跟时间斗争的结果。诱惑，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啊！

赵爷的春秋，记载着赵爷作为一村之长的为官之道和风流韵事。在水月如此闭塞的山村，赵爷有着一手遮天的霸气，愚昧的村里人，在惧怕赵爷的同时，也无时不在跟赵爷做斗争。赵爷的欲望很简单，那就是在统治一个村落的同时，顺便“统治”村里的女人。自愿抑或被迫，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爷总是可以无耻地占有别人的女人。暮年的赵爷，落魄贫困，多少有种宿命的报应在里面。

水莲，在作者笔下是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她的魅力无穷，她的一颦一笑简直是迷倒男人的毒药。村里的老五爱恋她，外地的小伙子舒哈九暗恋她，甚至为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待她老到满脸皱纹，回首自己年轻时候的过往，她的心思已经是月溪河里的水了，悠长而纯净。

菊香、兰月、李嫂、赵爷、水莲无一例外都是卑微且悲情的小人物。他们的命运，如同曲里拐弯的小溪流，蕴含着某种不可逆转的力量。除了赵爷以外的四个水月女子的人生故事，读着总是让人心生戚然。这些被灵秀的山水滋养长大的山里女子，她们的美丽，如同山间的小花，由外自里。她们的无知和单纯，让她们在面对诱惑的时候，难以分辨其深浅。她们的眼泪，如同香溪河水，静静地，淌进了我的心底。

《水月》立足于山村小人物的命运走向，这是一个很好的看点。但作者在小说写作中，注入了太多自我的情感，以至缺少了在叙事过程中的冷静和客观。语言虽美，但在很多细节上，在不同的章节，有着过于相似或雷同的描写，给人拖泥带水的感觉。再就是，作者对于自己笔下的女人们的悲剧人生，缺少最本源的思考。我以为，那不单单是性作为动物本能的表现，而应该是社会的，传统的，笼罩在女人身上的枷锁。

第一次写长篇，有着这样和那样的问题，是很正常的。但毕竟瑕不掩瑜，《水月》自有它的可读可爱之处。